松花江的大鳇鱼

我们看这样一张历史照片，是1949年5月哈尔滨渔业公司，在松花江的呼兰河口捕获了一条380斤大鳇鱼。

松花江直到五六十年代，还有大鳇鱼，笔者就亲眼在江上派出所前，看见过捕捞上来的二米多长大鳇鱼。那时候，在道里八杂市的大院里，就有卖的，是用二人大锯，买多少锯多少，价钱也不贵，一般人家想包饺子了，都能去买一块。鳇鱼的肉比较腻，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

曾经，松花江分支的水质清冽，融冰可以化泡茶，松花江水丰鱼肥，盛产鳇鱼、鲤鱼、鳊花、白鱼、等名贵鱼。其中鳇鱼是鱼中之极品。

据《清实录》和《起居注》所记载，康熙帝东巡吉林和巴彦鄂佛边门时，两次到松花江上网鱼，曾在法特西松花江上，一网打鱼一万四千余斤，当日捕鱼数十万斤，在御帐前“堆积如山”。

大鳇鱼的传说非常的丰富多彩，大部分都和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统治者满清政府有关。鳇鱼外观细长，宛若金龙，相传清朝康熙皇帝起，清朝的每位皇帝登基，都要脚踏鳇鱼头，象征金龙坐金銮殿，守得江山千秋万载。

鳇鱼和清朝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很早以前。鳇鱼生长于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流域，而满族的先祖女真人，恰巧当年就生活在这片广大的地域，并且靠打渔为生。所以清朝皇帝对于鳇鱼的情有独钟也不难理解。

关于鳇鱼的传说有很多，最有名的传说是乾隆年间，剽悍的赫哲族人捕获了一条古怪的大鱼，当时，谁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感到非常惊奇。按照当时的惯例，凡是民间珍稀的物品都要送到京城献给皇帝，所以这条“大怪物”就被当地的渔民从黑龙江，经历了千辛万苦，在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的情况下，送到了京城。当时的文武百官谁也叫不出这条大鱼的名字，谁也没见过它，只能根据检验的结果，认为这鱼肉不仅无毒，而且是上等的美味，于是御膳房赶紧做了一盘美味的大鱼肉，请乾隆皇帝品尝，乾隆皇帝品尝了一口，顿时龙颜大悦，并赋诗一首。旁有大臣称赞并请皇上给大鱼赐名。这时乾隆想了想说，这条大鱼是目前发现的淡水鱼中最大的鱼，可称作鱼王，从今儿起它作为皇家贡品，每年要进贡，为皇家作贡品的大鱼王就叫鳇鱼吧。

鳇鱼为食肉性淡水鱼，性成熟期最低16年，据文献载可活百年。成年鳇鱼体长二丈，重达数百斤。它为深水鱼类，喜分散活动，栖息在江夹心子、江岔子等水缓处。遇有大风、暴雨、涨水时，穿梭于江面，觅食异常活跃。渔民们根据其这一特性，赶在风急浪涌之时，十几人带巨网分乘数船，劈波斩浪划向江心，在波涛汹涌的大江上苦苦搜寻。鳇鱼一旦入网，不能马上起网，鳇鱼在水中力搏千均，如将其惹怒，不仅会挣脱网具，还会拉翻江船。渔民先将其稳住，然后由潜水高手顺网纲靠近鳇鱼，悄悄给其套上笼套，再把笼套绳索分别栓在数艘船尾。一声号令，数船齐发，将暴怒的鳇鱼拖进鳇鱼圈里。鳇鱼入圈后，渔民会举杯畅饮欢庆大捷。

清朝廷不仅有专门的“鳇鱼贡”制度，而且还有专门的衙门和官员负责此事。鳇鱼体大数少，性情凶猛，力可翻船，平时潜伏深水急流中，伺机捕取食物，行动迟缓，一旦活跃起来，能量极大，在水中倒竖，搏击波浪。口方如袋，潜入水中吸食鱼虾，七八斤重的狗鱼和十余斤重的鲤鱼常是它腹中之物。鳇鱼民间不得私捕，更不许擅自食用，违者是要砍头的。每捕到鳇鱼，就要衙门命名造册登记，然后送往“鳇鱼圈”里去饲养。

等到冬季，破冰下网捞出鳇鱼，冻挺捋直，用黄绫裹好，装进特制的桃木小车，送往京城。

能享用到鲟鳇鱼的人除了皇帝后妃之外，非得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不可。《红楼梦》里门下庄头孝敬贾府的单子里就赫然有鲟鳇鱼在列。

到了二十世纪，过度捕捞使得生长周期长达十年、二十年，才能成熟产卵的鲟鳇鱼种群数量急剧衰减。加上松花江上的阶梯水电站在为人们提供了丰富廉价电力的同时，却大大地改变了鲟鳇鱼赖以生存的生活环境，使它们无法洄流到松花江中上游流域产卵。

建国后，东北大兴工业，水体污染崩坏，吉林省松花江流域建立了许多化工厂，放出大量有毒有害物质，使得对水体条件敏感的鱼类难以生存。鳇鱼赖以生存的环境遭到严重破坏，三分之二水生物种及水鸟已灭绝，没过多久鳇鱼就已经濒临绝迹，这迄今已经在地球上生存了两亿多年的大鱼，或许将来只有在博物馆才能见到它的实物标本。

十九世纪末俄罗斯人从黑龙江里捕获的大鳇鱼

一九二一年俄罗斯人从黑龙江里捕获的超大鳇鱼

时至如今，野生的鳇鱼已很难寻觅，野生的大鳇鱼更是难得一见，鳇鱼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直到前几年，忽然炒出“天价鳇鱼”，博尽眼球。

实际上市面上叫卖的这些野生鳇鱼都是出自鳇鱼养殖场的杂交鲟鱼，价格也就在几十块钱一斤。现在野生鳇鱼已经几乎无缘普通百姓的餐食了。况且如果人们为了满足贪婪的食欲，一味饕餮，那么今日的稀者，也许它日便成了濒危物种。

那么现在松花江里还有没有大鳇鱼呢?

2014年冬天，有人在哈尔滨道外区露天市场上遇到的鲟鱼，看起来颇像杂交鲟。

一般西杂鲟出售的成鱼根据年份都是二十几斤到一二百斤不等。二十斤左右的个体售价往往在三十块上下一斤。越大越贵。我们在市面上饭店里或X宝上购得的基本都是这种鲟鱼。前几年“哈尔滨天价鱼在XX地也能吃到，售价只有XX元”里面的鲟鱼基本也都是这个。

现在不论是池塘养、网箱养和流水养的都统统被冠以野生半野生的荣誉称号，也统统说是来自寒冷遥远神秘的黑龙江流域。

而五年前黑龙江省伊春市嘉荫县乌云镇胜利村扬氏兄弟在黑龙江打鱼时，捕捉到一条五百多斤的野生大鳇鱼，当时的第一手收购价是将近二十万元，也就意味着真正的野生鱼卖到饭店没有两千块一斤你是吃不到的。

说回到当年哈尔那十四斤四两售价三百九十八一斤的大鱼。如果真是野生大鳇鱼，这价你赚翻了;如果是大路货的西杂鲟，这价你赔了。

当年松花江边的渡口和渔民

一位老哈尔滨人曹佩说：“听我大姑说，她的一个犹太同学就住在通江街，离江沿很近的地方，家里有果树经常去他家玩。他们爱吃鱼子酱，就是松花江和乌苏里江盛产的大鳇鱼里的鱼籽。

我的祖先从山西來到哈尔滨时，就在现在的东江桥下面那里搭起了窝棚叫曹家窝棚。我的爷爷叫曹满，一边打鱼一边种地。那时候我们家打的大黄鱼的黑鱼籽就卖给他们。

打这种鱼的船，小木船是不行的，得用帆船，鱼网得两间房大小才能装下，叫躺网。这种鱼大小在二三百斤以上。用胶皮轱辘大马车拉这条鱼尾巴都要拖地，然后放在我家慈善会旁边的地下冰窖里。

哈尔滨为什么夏天能有冰镇汽水和格瓦斯呢?冰是哪儿来的呢?我稍有记忆：冬天把冰块放到地下4、5米深以下的地窖里。用稻草盖好到夏天也不会化。”

曾经松花江里的千斤鱼王，矫若蛟龙，力可翻船，如今的遭遇却让人不胜唏嘘。“天价鱼”事件虽然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古老的鳇鱼还挣扎在灭绝边缘，如果人们只想着鳇鱼那美味可口的肉，哪还有这存活了亿万年的古老物种的未来呢?

相信只要国家有决心、人民有恒心，一定能把松花江治理好，这是功德无量的大事。愿我的子女辈看到松花江多种鲜鱼得到很好的回归繁衍，长江生态状况大为好转，从而大大造福华夏大地千秋万代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