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翅经济”对鲨鱼种群资源的影响分析—以中国大陆市场为例

在自然界，任何生物种群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都是生态系统中的一个重要的要素，它们与其他组成要素是相互联系的，如果其中一个要素出现问题，生态系统就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而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鲨鱼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要素。近年来，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逐渐增强，世界上有些国家也都相继出台了过于“鲨鱼保护”的法律，因此，“鱼翅经济”也被炒的甚嚣尘上。关于“鱼翅经济”是否会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的问题，通过问卷调查收集的数据来看，人们的观点大体分为两类：第一类，鲨鱼种群数量规模庞大（中国海域鲨鱼资源约15万吨），用于鱼翅消费的鲨鱼占鲨鱼总量比例很小，因此鱼翅消费并不会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第二类，鲨鱼在维持生态平衡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过度捕捞进行鱼翅消费，长此以往，鲨鱼有绝种的风险，因此鱼翅消费会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本文做出“鱼翅经济”对鲨鱼种群资源的影响分析，对未来鲨鱼种群资源的养护及可持续利用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一、 鲨鱼以及鱼翅的认知

鲨鱼，别名沙鱼，又称鲛鱼，通常认为是海洋中最凶猛的鱼类，处于海洋生物链的顶端，鲨鱼早在恐龙出现的前3亿年前就已经存在了，他们已经存活了约5亿年，是地球上当之无愧的“活化石”。目前地球上鲨鱼的种类大约有380多种，大约有30多中会主动攻击人类，其中7种具有致人伤亡的特性，主要分布全球的热带及亚热带海域，中国主要分布在东海、南海、黄海等海域。鲨鱼种群数量繁多，主要分六鳃鲨目、鼠鲨目、虎鲨目、真鲨目等八种科目，平均每年都有几百万头鲨鱼遭到捕杀，这样对鲨鱼无规制的捕杀，（从1950年至2018年间）使鲨鱼种群数量下降了约90%，全球鲨鱼捕捞量居高不下（图一），使鲨鱼个别种类逐渐变成濒危物种，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简称CITES），例如：姥鲨、大白鲨等。

鱼翅，即鲨鱼的软骨，是中国传统的名贵食品之一，现今，仍然有大部分人认为鱼翅的营养价值很高，其实是错误的，鱼翅的蛋白质含量很低，有专家研究分析，一个鲨鱼鱼翅还不如一碗米粉的蛋白质含量高，由于物以稀为贵的心理，造成了鱼翅价格的居高不下。

二、 “鱼翅经济”的发展史

中国是世界上对鲨鱼开发利用的最早的国家之一，距今约2200年就有了鲨鱼的记载，体现出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无穷的智慧和巨大的创造力，从先秦至今，对鲨鱼的使用几乎没有中断过，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捕捞技术的进步，鲨鱼无规制的捕捞开始泛滥，不仅造成鲨鱼资源的极大浪费，也逐渐使部分鲨鱼种群开始濒临灭绝。现如今，随着世界各国鲨鱼保护措施的建立与完善，对鲨鱼的过度捕捞有了一定的缓解，但是世界上捕捞总量依然保持平稳态势，鲨鱼的保护境况不容乐观。虽然我国鲨鱼捕捞总量只占世界的10%，但是我国是鱼翅消费第一大国，因此对中国鱼翅经济发展分析和未来预测对我国渔业的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

（一）、鲨鱼及鱼翅的利用（从古至今）

先秦时期，《山海经》中就已经有了“鲛人”的记载，鲛在古代就是鲨鱼的简称，这是我国对鲨鱼最早的记载。

战国时期，《荀子.议兵》中记载“楚人鲛革犀兕以为甲，鞈坚如金石”指出战国时期的楚国人开始利用鲨鱼皮制作铠甲，并且坚硬无比，是很好的战争防护装置。

唐宋时期，人们开始了有食用鲨鱼肉和鱼翅的记载，宋朝大诗人梅尧臣在《答持国遗魦鱼皮脍》中写道“海鱼沙玉皮，翦脍金齑酽；远持享佳宾，岂用饰宝剑；予贫食几稀，君爱则已泛；终当饭葵藿，此味不为欠。”表明了人们把鲨鱼皮和肉晒成鱼干，送给远方的朋友，味道十分鲜美。而在《宋会要》中有了“鲍参翅肚”的记载，这里的"翅"所指的正是鱼翅，鱼翅以鲨鱼的鳍制成，通常与鸡汤等煮成鱼翅羹，这是最早食用鲨鱼翅的记载。

明清时期，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民以食为天”的历史传统，明朝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沙鱼形并似鱼，青目赤颊，背上有鬓，腹下有翅，味并肥美，南人珍之。”表明从明代开始，食用鱼翅的风气开始在东南沿海兴起，继而向全国甚至东南亚各国推遍开来。明天启年间，太监刘若愚在《明宫史》中记载：“先帝最喜鲨鱼翅筋”，这里的翅筋就是鱼翅。清朝时期，满汉全席里面就有鱼翅制作而成的菜肴，表明了鱼翅开始成为宫廷御用的食材，进入了上层社会圈。

现今社会，由于人们误认为鱼翅蛋白质十分丰富，更是受到广大消费者的追捧，更由于“物以稀为贵”的消费理念，使鱼翅成为大部分心中的高档奢侈品，价格令人望而却步。

（二）、中国“鱼翅经济”的发展状况和未来预测

中国“鱼翅经济”发展遭遇瓶颈期，原因有国内和国外两大因素构成。

国际上，由于中国是鱼翅消费第一大国，个别居心不良的国家便开始抨击中国，他们声称鲨鱼濒临灭绝的原因都是中国食用鱼翅造成的，虽然我国是鱼翅消费第一大国，但是我国鲨鱼捕捞量占全球的10%左右，欧美市场对鲨鱼肉的食用体量明显高于我们。由于他们的无端指责，加上我国需要树立良好的国际形象，我国减少了对鱼翅的进口与消费，对我国鱼翅消费市场是不小的冲击。

国内因素，中共十八大将“生态文明建设”作为国家的发展战略提出来，鱼翅经济开始进入了寒冬期。2011年3月中国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人大代表丁立国、郭广昌联合三十多位人大代表提出《要求制定禁止公务和官方宴请消费鱼翅规定的建议》，提议通过立法手段，禁止鱼翅贸易，保护海洋生态平衡，更是使鱼翅市场雪上加霜。随着中央八项规定政策的出台，北京、上海等经济发达的城市关于鱼翅的销售额下降了高达20%以上，部分以高档渔业消费为主的企业也遭到冲击，整个鱼翅消费市场开始萎靡不振。

三、 “鱼翅经济”对鲨鱼种群资源的影响分析

现今的社会，在“鱼翅经济”被炒的火热的时候，人们也开始不断反思鱼翅的开发利用会不会对鲨鱼种群资源产生致命的破坏，针对这个问题不同学者给出了不同的说法，以下是几个学者对此问题的看法。

看法一：中国水产流通与加工协会的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崔和在采访的过程中说：“吃鱼翅并不会导致鲨鱼面临生存危机，相反吃鱼翅是节俭，不吃就是浪费，因为鲨鱼是被意外捕获（兼捕），不会对鲨鱼种群产生毁灭性的打击。”因此，鱼翅消费不会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与此同时，香港海产品进出口商会和生态保护委员会的负责人林丁贵先生，他表达了对当下“拒食鱼翅”运动的反感。他认为拒食鱼翅根本无法实现保护鲨鱼的目的，因为欧美有庞大的鱼肉市场，他们会依旧捕食鲨鱼，拒吃鱼翅只会造成鱼翅的浪费，鲨鱼的捕捉量并不会减少，“拒吃鱼翅”却不提“拒吃鱼肉”，他们背后另有目的。

看法二：温莎大学的学者赫西博士认为，鱼翅的消费是导致全球鲨鱼数量减少的主要原因，由于鱼翅消费，据世界粮农组织数据显示，全球每年有7300万头鲨鱼遭到杀害，因此保护鲨鱼必须禁止鱼翅消费。上海大学教授顾俊也认为鱼翅消费会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他认为吃鱼翅既无营养也无味道，消费鱼翅不仅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野蛮人的体现，只有价值观有问题的人才会消费鱼翅，现代社会还有人吃“猴脑”的吗？他说早在清代都有人反对吃鱼翅，因为吃鱼翅就是吃钱。

此上两种观点深刻剖析了“鱼翅经济”是否会对鲨鱼种群资源带来影响，以下我们分析其中的原因。

（一）鱼翅消费对鲨鱼种群资源不构成影响，其原因有：

1、 用于鱼翅消费的鲨鱼数量占鲨鱼总量很小

中国四大海域的鲨鱼总量还是十分丰富的，鲨鱼储量约10—15万吨，其中被渔民捕捞的数量还是很少的，只要鲨鱼的捕捉数量再其可再生能力之内，就不会对鲨鱼种群构成威胁。而且每一种生物资源的灭绝跟食用关系并不紧密，他们受气候大环境影响（也有人为因素，例如：污染），由于食用造成动物灭绝的案例屈指可数。只要对鲨鱼捕捞配额适当控制，对鱼翅的消费，并不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

2、 鲨鱼不具集群性（对鲨鱼的捕捞以“兼捕”为主）

所谓“兼捕性”是指非捕捞对象和捕捞对象一起被捕获，是全球渔业生产过程中一种不可避免的行为，对于渔业的可持续发展和海洋生物多样性提出了严峻的考验。由于鲨鱼不是群居动物，因此鲨鱼不具有集群性，我们对鲨鱼的捕捞也称为“兼捕”，通过兼捕的鲨鱼的数量并不能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图一、（1950-2010年鲨鱼的兼捕率），以印度洋金枪鱼捕捞为例）

鲨鱼兼捕率计算：兼捕率R=S/T

S为鲨鱼的兼捕量(单位：吨) T为渔获量(单位：吨)。

3、鱼翅属于高档品，消费群体总量小

通过调查问卷得此的数据分析来看，有70%的被调查者认为鱼翅属于奢侈品，他们现在的消费水平并不能消费起鲨鱼鱼翅，据市场调查可看，每斤优质鱼翅价格1400多块，劣质的也得700多块左右，2018年人均GDP为6.46万元，其中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8万元左右（如图二所示），这些费用用于医疗、教育、租房等方面，因此对鱼翅的消费几乎可望而不可即，所以对于鱼翅这样的高档消费品，能消费起的总量依然很少，并不能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

（二）鱼翅消费会对鲨鱼种群资源构成威胁，其原因有以下几方面：

1、经济进一步发展，人们收入水平进一步提高，潜在消费群体扩大

我国在党和国家的坚强领导之下，率先从新冠疫情之中走了出来，经济形式呈现良性运行的态势（GDP总量进一步扩大，图三），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从图二我们可以看出来，我们虽然可支配收入总量很小，但是呈现进一步增长趋势，2020年是我国全面小康社会完成之年，人们逐渐从温饱走向小康，人们更多开始向高档消费品聚集目光，随着未来几年经济的不断发展，我们对高档消费品需求会不断上升，这时候对鱼翅的消费需求将不断攀升，消费潜在群体进一步扩大，对鲨鱼资源养护极为不利。

2、鱼翅消费会进一步淡化我们对鲨鱼种群资源养护的认知

我们是否还记得姚明代言“拒食鱼翅”的口号：“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中国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规保护鲨鱼, 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渔业法》、《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等法律都有对鲨鱼保护的条文。但是我们在法律条文的框架下进一步进行鱼翅贸易，会造成给人一种错觉，既然捕杀鲨鱼违法，那食用鲨鱼鱼翅为什么不违法呢？我们研究者知道鲨鱼可分为濒危物种和种群丰富物种，但是对于消费者、普通社会大众他们能区分多少呢，因此，有部分学者担忧鱼翅消费会淡化社会对鲨鱼保护所做的努力，进而威胁鲨鱼种群资源养护。

3、鱼翅的高价会造成恶意捕捞，从而不利于鲨鱼种群资源养护

现今社会“物以稀为贵”的观念使鲨鱼鱼翅的价格不断走高，优质鱼翅的价格每斤1400元左右，巨大利益的驱使下，是许多不法分子铤而走险，再无任何许可的情况下对鲨鱼偷偷地捕杀，还有许多不法分子通过走私进行鱼翅交易，对鲨鱼资源养护造成了重大的威胁。

四、“鱼翅经济”下，对鲨鱼资源养护的措施

1、强化对鱼翅市场的监督管理

在我们国家的任何地方的消费市场，凡是收购、加工制作、销售鲨鱼鱼翅的企业，在申办营业执照之前，都必须获得国家有关部门的行政许可或者审批。对于无证、无照经营鱼翅贸易的商家，工商部门坚决予以查处。

2、严格规范经营行为

企业和商家在收购、销售、加工鱼翅的过程中，应当出示有关文件，并提供动检部门的检疫合格证。对于打着“鱼翅消费”进行宣传的饭店、商家，我们予以坚决打击。

3、开展专项整治活动，打击非法经营行为

一是每年的元旦和春节期间，各级工商部门应该开展“节日市场专项整治”活动，要把非法经营“濒危鲨鱼鱼翅”列为打击的重点。二是同有关部门，比如公安、渔业、农业等部门开展保护濒临灭绝鲨鱼的活动。

4、注重发挥行业的自律作用

各地工商部门发挥各地协会和行业的自律作用，加强对各地水产品市场的职业教育和法制教育，提高他们法律意识，让他们认识到非法经营鱼翅后果的严重性。

5、基于鲨鱼的种群数量和捕捞配额，在可持续的基础上开发利用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UNCLOS）规定，成员国应当采取适当的养护和管理措施,以确保其专属经济区的生物资源不被过度捕捞,避免濒临灭绝的危险,实现资源的最佳利用，把濒临灭绝的鲨鱼种类（例如：姥鲨、鲸鲨、长尾鲨等）列入附录I,禁止商业性捕捞。但是，其他种群数量丰富的鲨鱼，可以在维持其种群数量良性运行的基础性进行可持续的开发利用。

五、总结

在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对鲨鱼的捕捞、利用、消费持有积极态度的，而出现争论的焦点却是“鱼翅的消费”，除了极少数国家出现鲨鱼捕捞的“割鳍弃体”现象外，更多的则是西方一些敌视中国的国家以此为噱头攻击中国（鱼翅消费第一大国，中国有饮食鱼翅的传统），污蔑中国在国际社会树立的良好形象。

世界粮农组织（FAO）出台了一系列保护鲨鱼的计划措施，其措施实施的初衷是保证可持续利用鲨鱼资源,并保护资源下降的鲨鱼物种，因此，只要对鲨鱼资源的利用合理，就不会对鲨鱼种群造成毁灭性的危害。鱼翅的消费市场只要监管有力、运行有序，在鲨鱼资源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对鲨鱼资源充分合理利用，鱼翅的消费并不会对鲨鱼种群资源造成影响，相反，鲨鱼资源在我们当代人利用的基础上，也不妨碍子孙后代的利用。